1.
車子開動之後的行徑過程中,兩人都沒有交談。這是因為他一路都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路況開車,彷彿相當生氣的樣子,導致她整路也都只能小心翼翼地用著眼角的視線盯著他的表情,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直到他的車子到達了大學外圍,他依舊面無表情地減速慢行讓車子移動到快到校門口時,她才連忙露出有些僵硬的笑臉對他說,「這裡…就可以了,謝謝...」
他的視線依舊看著前方,沒有吭聲地將車子往路邊可暫停的區域停了下來。
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過他的臉一秒鐘,看到他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也沒有轉頭看向她,因此她也就不再開口多說什麼,輕輕地朝他點了一下頭後,就暗自嘆氣地轉向一旁的車門。
「等會,」當她面向車門正要拉開把手的時候,他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她隨即回頭看向他,正要開口問他有什麼事的時候,就聽到他說,「手機。」同時在她面前攤開右手的手掌。
她先是呆看著他愣了好一下子後,但他也沒有再多加解釋什麼,只是一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繼續維持著攤開手的姿勢。這讓她心中雖然還是疑惑著不知道他要她的手機做什麼,但依舊低頭打開包包聽話地將手機拿出來放到他的手上。畢竟她的手機的桌面和螢幕保護畫面都是原廠預設的圖片,所以也不怕人看。當然她也不是從來都沒有做過將他的照片當作桌面的事情,只是那時候她只要一打開手機就會看著他的照片發起花癡而沒有辦法使用手機的正常功能,所以,等她總算回過神之後她就將手機恢復成原廠畫面了。因此,如果他只是忘了帶電話要借用她的手機打電話的話,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危險性,但是畢竟在她手機中的相簿軟體裡面可是滿滿的他的照片,讓她心裡還是不禁恐懼著要是他碰到那個軟體的圖示,程式被打開,然後...看到的話...她要怎麼辦才好?可是他都開口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他的要求,因而只能顯得有些緊張地盯著看他的下一步動作,以確定要不要隨時機動性地將手機搶回來。
他接過手機之後,再睨視她一眼後便低頭快速地按了一下電源鍵,螢幕顯示著等待解鎖的畫面,他理所當然地接著滑動她的手機螢幕上的開鎖鍵隨即便發現她的手機螢幕並沒有設定密碼,讓他有些吃驚,畢竟這年頭竟然還有人手機不設密碼!不過如果她有設密碼的話,他也會要她立刻老實地把密碼解開,就算她現在一臉警戒的表情看他也一樣,既然她沒設密碼,他也就省了這個麻煩,直接點開了電話的程式後檢閱著她的聯絡人資訊。
不過,正在做這個動作的同時,他突然意識到了好像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不應該隨便動用別人手機這種藏著個人最私密資訊的物品。畢竟如果有人敢隨便動他手機的話,他肯定會暴跳如雷的。但是,他的念頭隨即一轉,他是當面向她要手機的,如果她真的不願意的話應該會拒絕的,如此一想,就讓他不禁懷疑,一般的人會這樣一句話也不問地就將自己的手機交到別人的手中嗎?不過,他又不是別人,是她的丈夫...然而,這個念頭浮現後,他的視線便不自主地再度移到她的臉上,這才發現她還是一臉警戒地看著他手上的手機畫面,因此,他有些悻悻然地說著,「我不記得妳的號碼了。」同時將視線在她的臉和她的手機螢幕間交替著,這時他一滑動拇指聯絡人的資料就到底了,讓他再度感到略為訝異,畢竟她手機中聯絡人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而且,這裡面有他父母的電話、家裡的電話,甚至連劉媽的電話都有,竟然沒有他的電話號碼!這讓他心中同時湧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很不是滋味地說著,「看來,妳應該也不知道我的電話。」
她當然知道,那號碼她隨時都可以背出來,甚至他曾經有過的電話號碼她也都可以立刻依照順序地背出來。當他的這句話一說完的瞬間她的心中立刻這樣回答著,而她之所以會沒有將他的電話號碼設在手機裡面,完全就是因為她實在太害怕自己會在不自覺的狀況下就撥打出去,然而,這種話她實在無法直接對他說出口…而且,雖然她一點都不介意他使用她的手機,但是,心中還是對他可能會不小心觸碰到照片軟體的這件事感到焦慮不已,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會不會因為裡面全是他的照片而感到不悅…如果他真的看到了,她要怎麼解釋才不會太奇怪呢?
見她明明就一副警戒的表情地盯著他手上的手機畫面,卻不知為何不吭一聲,這更讓他的心中浮上一股莫名的惱怒,很快速地用她的手機將自己的電話輸入後撥通,並從他的口袋裡將正響著來電鈴聲的電話拿了出來按掉後,便將她的手機遞到她的面前,同時用著不容反駁的語氣說著,「設到聯絡人裡面。」
她看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時不禁眼睛越睜越大,看著他呆了好一會兒才連忙伸出雙手接住了她的手機,捧著她的手機,整個人如同慢動作一般的,有種不知道自己身處在哪的感覺。好開心!太開心了!她開心到想要大叫出聲!
他等了一會她才將手伸出來的這件事讓他的情緒更加地惡劣,不悅地將她的手機丟回她手中後,他就低頭用另一手操作自己的手機將她的電話編輯到他的聯絡人中。設好了以後抬頭看向她,發現她還是一臉表情呆滯地看著她的手機,讓他不禁微皺起眉頭想著,果然這樣查看她的手機的行為還是有一點太超過了…吧?但是,她的手機有那個學長的電話,卻沒有他的,他也開心不到哪裡去好不好!再說,他除了打電話給自己以外也沒有對她的手機做什麼事,真有什麼不爽直接說出來不就得了!而且,如果當真這麼不想別人碰她的手機的話,一開始就拒絕不就得了!就更不用說,他本來就不是別人了,是她的丈夫!因此,他沒好氣地問,「怎麼了?」
他明顯不悅的聲音把她的思緒從自己的妄想中拉回了現實中,她慌張地抬起頭來,呆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臉連忙搖搖頭地回答說,「沒什麼。」雙眼的視線總算定焦在他的臉上時,她便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依舊相當不開心的樣子,因此,她隨即意識到自己該下車了,便小聲地開口對他說,「那…我進去了...」接著,就轉身拉開車門下車。
當她下車後又再轉向他點頭道謝後才關上車門,轉身正準備往學校的校門走過去的時候,他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下午四點,」她立刻轉身回頭,看到副駕駛座的車窗半開著,他看著她接著說著,「在這裡等我。」她連忙點了好幾下頭,隨後他便將車窗關上,接著就將車子開回車道之中。
凝視著他的車尾,她再也藏不住喜悅的心情了,嘴角傻傻地笑著看他的車尾在道路的盡頭消失在她的可視範圍之外後,她才將視線回到雙手還緊握著的手機,越想就越是興奮,忍不住將手機拿起來親吻了一下。啊!他的電話!「他自己輸進去的!」她可以在聯絡人上面註明是老公嗎?呀!好幸福啊!當真是開心到不行了!
「學妹?」一個略為熟悉的聲音突然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世界,她一抬頭,就發現她的學長正站在離她約五公尺左右的前方正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啊…」她一想起自己剛才花痴的行徑,雙頰立刻因為尷尬而微微地發紅起來,一瞬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比較好,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故作平靜地開口說:「學長…你怎麼在這…」
她的學長表情恢復正常,也沒有對她剛才發花癡的行為多加提問,只是溫和地對她笑著回答說,「出來吃飯,正要回去。剛好看到妳。」
一聽到她學長這麼說,她冷靜不少,心想著學長大概只是剛好走過來看到她便過來打招呼而已。因此,立刻自然了不少,順口地說,「這麼剛好。」然後,一想到如果現在就直接東西拿給學長的話,那就可以直接在這裡等他了,他說四點,說不一定會提早來。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連忙從包包裡面將一個資料袋拿了出來,往她學長的方向走過去,並將資料帶遞了過去,同時開口說,「學長,這個…」
「不...用這麼急吧...」錯愕的表情再度出現在她學長的臉上,聽到她的學長這樣說,她才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很不禮貌,正感到丟臉地不知道要怎麼收場時,學長從她手上接過資料袋地同時說著,「上次的結果我有一些想法要和妳討論一下,這裡不太方便,去研究室談好嗎?」
學長這樣禮貌的說法讓她越發尷尬,只能僵硬地點頭回答說,「好...」
正當她心裡想著要不要開口道歉的時候,已經轉身往研究室的建築物方向走去的學長又接著說,「放心啦,現在離四點還很久。」這讓她瞬間感到大腦充血導致雙眼發黑起來,想不到...學長竟然在他車子還沒有開走之前就已經在這附近了?天啊?太...丟臉了......
2.
下午四點。
她從三點半就站在大學外圍附設的便利商店旁的牆邊等著,她完全沒有辦法壓抑自己的喜悅心情。雖然是星期天,但大學周圍仍然是充斥著學生模樣的人群來來去去。而她的視線卻始終盯著前方大馬路車道上的每一台車輛,期待著可以看到她最想看到的那台車的身影。
對她來說今天實在是太多美好的事情聚合在一起,因此,現在她的心中除了他以外,根本就什麼都裝不下了。待在學長的研究室的那一個多小時裡,學長說了些什麼她都聽不太進去,雖然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過分,但是,畢竟學長昨天看到他載著女友開車走,今天又看到他載她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學長單獨一起本身就已經是件很尷尬的事情了,雖然學長非常有禮貌地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但她也無法當作這些事都不存在啊。而且,她無論如何都希望可以在他到達的時候,她是在那裡等著他。
後來,也不知道是學長受不了了、還是討論真的告了一段落了,總之,學長用著嘲笑的語氣對她說快點去吧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浮躁的樣子到底有多明顯。不過,畢竟她和學長也認識了好些年,雖然現在有那麼點尷尬,但對她來說學長待她彷彿就是真正兄長一般,讓她曾經想過如果她有哥哥的話,可能就是這樣了。所以,她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道了再見後就飛奔到這裡。
是他要她在這裡等他的!她喜孜孜地想著,一手拿著手機,期待著說不定他會先打電話通知她,光是這個可能性的存在,就讓她喜上眉梢,開心到不行。不管周遭人來人往,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期望可以快一點看到他的出現。
然而,當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過了四點之後,她臉上的笑意就暗淡下來了,視線依舊不斷左右移動地看著不同的車輛川流不息地通過眼前,卻始終看不到她所期待的那一台。
她的視線漸漸開始無法定焦,有一種看不清楚眼前景象的感覺,無意識地低頭看手機被她按下開關鍵後顯示的畫面,上面清楚地顯示著就快要五點了。她靠在牆邊,眼睛無意識地時而盯著手機螢幕、時而抬頭看著車道上的來車。她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前方,心裡茫然地想著,他沒有出現…非但如此,連通電話都沒有......
她滑開了手機,看著他輸入的那通電話顯示的號碼,她這才意識到還沒有將這個號碼設到聯絡人。她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後,把這個號碼設到聯絡人之中,名字的部分老實地輸入了他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出現,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連通電話也沒打給她。此時,天空中烏雲密佈,一道閃光讓她意識到好像就要下起大雷雨了。她咬著下唇,用著有一點顫抖的手正要觸碰那個號碼,她瞪著眼睛感覺到霧氣越來越濃,然而,她還是沒有按下去…
突然間,一滴水滴以重力加速度直直地噴濺到了她的額頭上,讓她反射地抬起了頭,那烏黑的天空開始滴落下已經累積許久的水量。大滴大滴的雨水開始瘋狂地往下墬落。
「我沒帶傘耶…」她瞪著天空輕聲地說。
中午的時候,天氣還那麼好,果然是天有不測風雲,她有些無奈地想著。雖然她靠在牆邊,上方的屋簷讓她不至於在瞬間變成落湯雞。只是,如果繼續站在這裡的話,那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腦子裡面浮現了躲進便利商店避雨的念頭,但是,又擔心他的車開到的時候,沒看到她怎麼辦。
只是…「他…真的會來嗎?」她又不自覺地往車道上的車輛看去,她的下唇被她咬到都快要沒有什麼知覺了。她心想著,她是不是應該自己回去呢?她整個人像是脫離了現實,視線被濛濛大雨弄得好像什麼都看不清。
她沒有哭出來,但是,臉上滿是水滴的關係,讓她的臉又濕又冷的。她不知道自己又呆站了多久,但是,心裡幾乎已經是確定了,他大概是不會來的…
那麼久以來,她第一次真正對他產生了怨懟的情緒,她不能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騙她呢?不然,她早就自己回去了,現在這種大雨的情況下,要叫車也不容易,何況路程還這麼遠。她又嘆了一口氣後,才突然意識到,「先去買一把傘好了...」
只是這圍牆距離便利商店的入口之間有一段沒有任何遮蔽物的距離,看著這越來越大的雨勢,跑過去一定全身溼透。期待雨勢可以趨緩,卻事與願違...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還是決定先去便利商店避雨。
當她衝入雨中,沒一秒鐘,她那身絲質連身洋裝就濕透地黏貼在她的肌膚上,顧不得這不舒服的感受,她便朝著便利商店的大門正準備直衝時,突然間,一個力道抓住了她的手臂,讓她差一點失去平衡。
「妳在幹嘛啊?」他皺著眉頭的臉出現在她的雙瞳中。
他來了…
接著,他握住了她的手便拉著她往他的車子跑過去。讓她坐上副駕駛座之後,他才跑回駕駛座。
3.
「雨那麼大,妳站在那發什麼呆啊!」他一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衝著她大吼。
這是...遲到的人說的話嗎?
她反應不過來地瞪著大眼睛地看著他,不自覺地眨了幾下眼後才開口說,「我…要去買傘…」然而,在她心中還是忍不住抱怨著,他沒消沒息的,又怕打他的電話會給他造成麻煩,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但是...看到他來,她還是好高興!
他依舊皺著眉頭地瞪著她看了一會兒,才一言不發地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往她的身上一蓋,「先披著。」接著,繫上了安全帶後,才拉下車子的手煞車,同時伸手將車上的暖氣開到最大。
她原本已經快失去血色的臉蛋瞬間微微地泛起了紅潮,雙手緊握著他的外套,外套的外側也被大雨弄濕了,但是將衣服的領口覆蓋在自己的嘴鼻上方,他的氣息全充斥在她的呼吸之中。不管本來對他產生了什麼怨懟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消失了。
他的眼角視線往她的方向看去,她的臉總算是恢復了血色,他的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是遲到爽約了,但是,事出突然,他臨時被他老爸叫去開會,還告知了一個讓他極度不開心的消息,會議途中又不方便打電話,而又因為這個消息和她父親有關,導致他在來這之前也沒那個心情打電話給她…
雖然他也是知道,她和她那個父親一點都不相同。而且,就算他不是她心裡喜歡的那個人,就算這個婚姻對她來說可能只是一個暫時的逃避空間,但是,她卻不曾違抗過他。不管他對她做了什麼事,她都只是溫順地接受著。就好比現在,她竟然對他的爽約一句怨言都沒有說,畢竟這種事情只要是人都會生氣的,而她卻連問都沒有問。弄得他現在也搞不太清楚了,到底是因為她對他太順從了,還是,這只是因為他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呢?
「妳等了多久?」他開口,但語調平淡,一點歉意都沒有。
她抬起頭看向他,大眼睛眨了幾下之後,才露出了略為僵硬地笑臉說,「沒...有很久。」
「喔。」也對,畢竟她是和那個學長見面,以為她可能等很久還是他自作多情的想法,因此,他用著無所謂的態度接著說,「那就好。」
她知道自己本來就不敢期待他會道歉,但是,那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著實還是讓她感到了心如同被針扎了一下的感覺。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持續帶著那個僵硬地笑容點點頭。
「現在快六點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他的視線依舊直視著前方的路況地說著。
瞬間錯愕的情緒讓她有點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好一會兒,嘴裡喃喃地說著,「咦…」她的食物調味是需要控制的,他明明知道卻還做這樣的提議,讓她心裡湧上的苦澀感覺更加地濃厚。而且現在全身溼透的狀況,她只想快一點回到家…
「總有可以吃的吧?」他看了她一眼後說著,「不然,現在塞車,到家可能要八點了。」
當他這些話一說完,她心中的那份苦澀感覺瞬間就消散不見了。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淺淺的笑容看著他,輕聲地回答,「嗯,如果是沙拉之類的東西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
他點了下頭,然後再接著問,「如果妳吃到太鹹或味精放太多的食物會怎麼樣?」
她先是睜著大眼眨了一下,因為這彷彿是第一次他對她個人的事情感興趣的關係,讓她有點開心地回答,「看情況,不嚴重的話大概腹瀉個兩三天,嚴重的話就可能會脫水需要去醫院打針。」然後,她笑著接著說,「其實也不是真的很嚴重的後果,只是過程很不舒服的關係,所以才會儘可能地避免。」
他看到她的這個笑臉不禁有一種看呆的感覺,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對他露出這樣自然的笑容。然而他的腦海中又浮上了剛才會議討論的事情,她...畢竟是那老頭的女兒,這事...她可能...不知道嗎......
一股說不出著焦躁感覺接續在他的心中翻滾著,他沒有繼續開口說話,只是表情嚴肅地看著前方的路況開車。一會兒之後,當他的眼角再看向她時,她又變回了一臉死氣沈沈的模樣,他心中更是感到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覺。
4.
當他將車子停到家裡的車庫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多了。
他帶她到他朋友開的餐館用餐,雖然不算是高級的餐廳,但是,裝潢布置地相當溫馨舒適。他還特地請他朋友去叮嚀了一下調味的事,因此,整個用餐過程讓人幾乎忘掉了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但也就只是幾乎而已,因為接連的不順利所導致的挫敗感覺讓他整個過程中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而她看著他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又因為被雨淋濕的關係,雖然披著他的外套並不覺得冷,但還是因為那濕黏的衣服貼附在肌膚上的觸感所造成的不舒服,讓她整個過程中都顯得有些狀況外。
因此,兩人在回家的車程中,同樣幾乎一路無話。
下了車後,兩人依舊無語地一前一後走進屋子的大門。他這些日子下來身體已經理所當然地走向廚房的通道,因此,兩人過程中的步調皆無變化。
不過,當經過螺旋梯時,她便停下了腳步,一發覺她停下來時,他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這時,她才對他露出些微僵硬的笑容開口說了聲晚安,接著,就在他面無表情的注視下轉身往螺旋梯的階梯踏了上去。
然而,在她剛踏上階梯的第二階時,她的手被拉住,隨即便被他拉下樓梯之後直直地往他的房間走去。她雖一臉困惑,但還是跟著他的步伐走進了他的房裡。
當他將她身後的房門上鎖時,他的嘴已經貼附到她的雙唇上,並以略為粗暴的方式吸吮著她。接著,他的雙手便在她的背部和臀部上來回地撫摸著,並且不斷地施加力道地讓她全身都緊緊地貼附在他的身上。
然而,她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他要做什麼、也大概可以預料他會做什麼,而她絕對不會阻止他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因此,她閉上了雙眼,任由他親吻和撫摸,也任由著手上的包包從她的手中滑落,再將雙臂慢慢地環上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