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一個無趣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很無趣。對他來說,就是這樣!
他從女子的住處走了出來,同時扭動著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接著,從西裝外套的內側口袋裡掏出手機來,一打開螢幕就看到一排未接電話的通知,大部分都是他老媽打來的。
他的腦子裡浮現了剛才的女子,這個女人擁有著極度的美貌,因此,對他來說,曾經是個很值得挑戰的對象。但是,大概是因為他擁有的條件太好的關係,這種看似很難得到的東西,他也很輕易地就到手了。所以,那個看似值得挑戰的感覺,存在著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了,他一點挑戰成功的喜悅都沒有。
他操作著手機將女子的電話設回到黑名單裡面,心裡想著,雖然美人在懷感覺還是很不錯,但是,要去討好美人就是一件很無趣的苦差事。本來已經沒打算再和這個女人聯絡的,但是…
他恨恨地看著套在手上的這枚戒指一眼,不禁感嘆起人生真的是變化無常。從小,他就因為家境富裕的關係,要什麼有什麼,又因為腦袋也還不錯的關係,求學的過程中更是從沒有遭受過一點點的挫折。這樣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得要這樣賤賣自己,為了錢去娶一個自己連臉都記不太清楚的對象。
為了錢……
一想到他父親把祖父一手打造的公司弄到只剩下空殼子的事情,他就忍不住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感。他是一直到去年完成學業回國要進公司時,才被他父親告知這個事實,這間公司雖然在世人的眼中還是一個大企業,但是,實際上卻因為接連的投資失敗,現在已經陷入嚴重財務危機的狀況了。而這個財務危機甚至嚴重到如果不快一點有資金注入的話,只要一個缺口跳票的話,就全完了…
因此,他陷入了一個困境,要繼承這個還有點名氣的公司?還是孓然一身地自己奮鬥?
他承認自己很沒有氣魄,沒有辦法選擇後者。而選擇前者就代表著,他必須要先想盡辦法拿到錢來讓這個公司還能夠維持著這最後一點點的名氣。否則,要依循著合法的重生管道來救這間公司的話,那就代表著這間公司勢必得要易主,而公司易主的話,那就等於要他還是得靠自己奮鬥了。因此,他唯一的方法也就只剩下透過從外面得到資金援助的這個途徑了。
為了這個決定,過去這快一年來,他每天的任務就如同牛郎一般地向各家千金小姐示好,那些如出一轍的相親過程,真像是一場又一場的惡夢。
更糟糕的狀況就是,現在這個世代,能夠變成一個有錢人就代表著對方也不是白癡,因此,選出來的對象,父母各個精明到不行,就算那些小姐們看起來對他頗為著迷,但是,最後的結果總是不了了之。因此,隨著跳票的時間逐漸逼近,他幾乎都快要放棄,覺得這可能是他做過最蠢的一個決定了。
想不到,這種時候竟然會有一條最大條的魚自己上鉤,真的是讓他始料未及。畢竟,他現在娶到的這個妻子,她的父親可以說是害他們家淪落到現在這副德性的最大幕後黑手,這些年來不斷地對他家的事業蠶食鯨吞,最後還介紹他父親投資那個錢坑,他在選對象的時候,就算知道那老奸巨猾的傢伙有個未婚女兒,也想都沒想過要將之加入選項之中,因為知道那只是白費工夫而已。因此,當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竟然自己主動找上門來要將女兒嫁給他,還答應要提供他們家公司一筆巨款時,他真的是摸不清這家人背後到底在算計著什麼。
但是,他根本就已經沒有什麼好再失去了,反正應該也不會再更糟了,因此,他當然同意這門婚事,相親前他連對方的照片都沒看上一眼。但是,到了相親那天的時候,他就發現對方可能是被逼的,因為那女人整個相親過程中,頭低得像什麼似的,連抬頭看他一眼都沒有,讓他對那老賊的行為更加地不能理解。也因為這個原因的關係,他把籌備婚禮等等的事情都交給他母親去處理,免得在這過程中再看到那女人的話,可能會害他因為突然良心發現而悔婚。但是,到了今天的婚禮,那女人簡直就像是被逼上斷頭台的樣子,讓他一整天下來都感到坐立難安。所以,在婚宴結束後,他再也按耐不住這股焦躁的情緒,趁著散場回新家的那個混亂場面中去找美人抱一下,至少你情我願,讓心情轉換轉換也好。
下了計程車,看著這個差一點就得要面臨被拍賣掉的花園別墅,他微醺地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這個花園別墅據說是他出生的那年他祖父購買的財產,雖然他的祖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但他小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住在這裡。不過,因為這裡很郊區的關係,交通又不便,所以他的父母並不常來這裡。因此,在現在這種情況,若要和父母同住的話,雖然他父母家裡有他的房間,但是,那房間要住兩個人就顯得有點擠。而且,對方是嬌貴的千金大小姐,同住彷彿要她伺候公婆的樣子,他們家很明顯地沒膽收受這份福氣。但要另購新屋的話,這哪裡是他們家現在有能力負擔的事情,所以索性就將這裡當作他的新屋。
再說,既然對方是千金大小姐,那他們拿出這個家裡最後看起來還是華麗的財產來掩飾那空有其表的外在似乎也是個很貼切的事情。
當他開啟主屋的大門,顯現在眼前的是屋子的大廳,現在看起來一片漆黑。這個大廳的裝設虛華不實,一點實用性都沒有,而大廳一側的牆壁留有兩個門設置在兩側,這些門是往廚房、二樓樓梯、以及內側的房間,這些門幾乎沒有關閉過,所以看起來就像是通道一般。
當他正準備直接往前往房間的通道走過去時,赫然發現廚房裡的燈是亮著的。他看了看那道門,心想著剛才手機裡的留言,他媽說了已經和他爸回家去了,所以不可能是他媽。那麼,難道是劉媽在等他嗎?因此,他便轉身往這通道走了過去…
當他走進屋子中的螺旋梯下的那個開放式廚房的入口時,他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流理台的內側,正張著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甜甜地笑著看著他。
他不禁停下了腳步,眉頭皺了起來,對眼前的這個女子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但是,卻又想不起來這個女子是誰,心裡不禁想著,難道是他喝太多了,其實現在已經睡著了?夢到妖精?還是他根本就看到鬼了…
他將手撐住了頭部想要試著在自己的大腦中尋找眼前女子的相關記憶,但是,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他越想要找出答案就感到更加地混沌。
「你…」女子清脆的聲音讓他的記憶瞬間連結了起來了,這個聲音是他今天一整天下來不斷聽到的聲音,那個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說話的聲音…
他有一點不敢置信地往餐桌走了過去,皺著眉頭地想著,雖然說他是沒怎麼正眼看過她,但是,這樣長相的女人怎麼可能會讓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呢?這中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說,果然還是因為酒精的關係?
2.
她感覺到他的視線從走進廚房之後似乎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龐,讓她無法抑制地臉微紅了起來。不過,她的心裡很清楚,他會這樣應該是因為現在酒醉的關係,因此,她有些自嘲地想著,如果不是他把她看成其他人的話,那大概就是視線模糊的關係才會這樣看著她。
畢竟,除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以外,他從來就沒有看著她超過一秒鐘。就連今天在婚宴中的那一吻,他都是快速地碰了一下就退開了,她無奈地想著,她在他的心中可能真的是個噁心到不行的人吧…
她將這份苦澀的感覺吞了下去後,先將熱開水倒入茶壺之中,微笑著抬起頭看著他說著,「我泡了些茶,你要喝一點嗎?」雖然他的眼睛依舊沒有從她的臉龐移開過,但是,她一想到他在看的景象一定不是她之後,害羞的心情就被壓抑了下去。然而,就算是他看的不是她,被他這樣看著她還是感到很開心,笑瞇瞇地對他說,「等一下就好了。」
他走到她對面的椅子後,坐了下來,眼睛依舊直直地盯著她看,慢慢地說著,「這麼晚了,妳在等我?」
她愣了一下,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弄錯人,但是,她還是決定相信他是知道她就是那個他今天才娶進門的妻子,因此,笑著點頭回答,「嗯。」
不過,她隨即就察覺到,他應該沒有認錯人,因為他的臉上並沒有半點笑意。只是,她一想到他在婚宴結束後人就消失了的事情,心中還是有一股苦澀的感覺。畢竟,這中間會去哪兒真要猜測也不困難,今天不可能有公事,而他的朋友似乎都在會場,所以能去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個交往中的女友那裡。那個美艷至極的女友…
她看著他笑瞇瞇地開口說著,「別誤會,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跟你確認清楚而已。」將茶水倒入一個高級的瓷杯中,接著將之遞到他的面前,她才接著說,「菊花茶,有提神的效果。」
他伸手接過杯子後,意思地喝了一口,花香味瞬間在嘴中漫開,他感到確實是有一點點提神的效果。但是,只要一想到眼前這個笑瞇瞇看似無害的小姑娘模樣的女人,她的父親是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時,他就感到精神繃緊,心想著不能隨便掉以輕心,因此,他也不客氣地直接開口問,「妳要說什麼?」
他有些冷酷的說話聲音讓她在將茶倒入自己的馬克杯的時候有那麼一絲地搖晃,還好馬克杯的開口夠大,讓她不至於將茶水弄倒。她不禁低下頭,先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後,確定自己的臉上是笑臉之後,才再將頭抬了起來,看著他說,「是這樣的,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這個婚姻是所謂的政治婚姻吧。」他沒有吭聲地盯著她。
等了一會後,看他似乎沒打算做出任何回應的樣子,她才維持著臉上的笑臉,繼續說,「放心,我和你的利害關係是一致的,我絕不會強迫你屢行所謂的夫妻義務的。」然而,她對面的那個人依舊對她的話沒有任何的反應,她不禁想著,這真的是比口試還讓人緊張…但是,依舊只能自說自話地繼續說著,「你知道嗎?其實現在一般婚姻的維持率並不高的,所以…」
「妳到底想要說什麼?」那冷漠到冰冷的聲音,突如其來地打斷了她練習許久的說詞,讓她一時之間幾乎無法說出任何的話語,空氣中的溫度似乎急速地降至冰點。
她有些恐懼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冷漠沒有感情的眼神依舊冷冷地看著她。為了讓自己能夠重新鼓起勇氣繼續下去,她低下頭端起還冒著熱氣的馬克杯取暖,喝了一口溫熱的茶後,再確定一次自己露出了笑臉後,才再將頭抬起來看著他,「就是…我想要告訴你,我和你就當有名無實的夫妻就好了。」
他那堅固的冰冷表情被她的這番言論稍稍地打碎了一些,他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看著她,腦海中一時之間無法搜尋到適合現在說出口的說詞,因此,他只能先按兵不動地等著她下一步的出招。
雖然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一絲震驚的表情,但是,他依舊沒有回應她任何的話語,她只好繼續自說自話,「其實…在這樣的家庭出生的小孩應該都不會意外婚姻大事通常都不太可能可以完全依照自己的意思決定的,所以,為了家族間的結合而造就的婚姻是很平常的事情的…」
「因此,我想要和你說明的事情就是,我在知道結婚以後會住在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決定了,但是,因為這過程中你都沒有出現的關係,所以,一直到現在才能和你說明。這間屋子有兩層樓,」她滿臉笑容地看著他,伸手指向螺旋梯的上方,「所以,我想我使用樓上,樓下原則上就讓你使用。除了這個廚房以外,我不會去這個屋子樓下的其他地方,而且,你大可以放心,樓下的主臥房裡現在完全沒有放置什麼新婚照的,如果你對目前的擺設有任何的意見的話,要怎麼修改也都隨你高興。」見他還是沒吭聲,她才接著說,「因此,希望你也不要隨便上二樓,這樣我和你彼此就都擁有各自的私人空間,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分配。」
當她這番話說完之後,他原本戒備的眼神現在只剩下滿滿的疑惑了。但他依舊看著她沉默不語。
「你…同意嗎?」他的沉默讓她只能更直接地詢問,但他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她只好接著說,「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想看到我的話,基本上我的作息還蠻固定的,只要避開彼此各自會使用這裡的時間的話,應該是可以完全不用見到面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讓他的頭腦混亂,還是她的言語讓他產生極度地混亂,他滿臉疑惑的表情,皺著眉頭地看著她說,「這些話的意思是…妳不想看到我…的意思嗎?」
她的笑容瞬間僵住,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畢竟,從頭到尾不想看到她出現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他嗎?她愣愣地看著他足足定格了十秒鐘之久,才僵硬地笑著說,「彼此彼此啦!」
他沉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後,才一臉不以為然地回答,「可以啊!」接著,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那,話說完了?」
他不等她的回答就轉過身,她心裡雖然清楚地知道這場對話大概已經要結束了,這個男人是不會理會她的。但她仍情不自禁地吐出,「等…」
然而,讓她感到意外地,眼前的男人竟然回頭看向她。這讓她一時之間反而又再度地喪失語言能力,他盯著她約一秒鐘後,才沒好氣地開口說,「還有事?」
他冷漠的表情讓她心裡有一點害怕,怯生生地點頭應了一聲,「嗯。」同時在心裡面不停地替自己打氣,心想著也許他們單獨交談的機會就只有今天了,如果這些話現在沒有說出口的話,那麼她以後可能就更難找到機會向他說明了。再說,現在已經是最差和最好的情況了,畢竟,不管怎麼樣她都得儘快地要讓他知道,只要能夠讓他感到快樂的話,她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的。
「什麼事啊?」那不耐煩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之後,她鼓起勇氣再度露出笑容地看向他。
「那個…我…知道你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這是很難說出口的話,但是,她總算是順利地說了出來。隨即,她就看到原本好像出現了一點溫度的他,表情立刻又被一層寒霜給覆蓋住了。這讓她情急地解釋著,「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要去干涉你的私事的意思!只是…我…剛好…知道……」隨著他的目光越來越兇狠,她的聲音就越來越小聲。
他確實和其他女人有親密關係,他也知道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是不可能不調查他的,所以,他並不是特別地震驚,畢竟他敢做也就不是真的怕人查。只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如果這是在婚前提的話,那這婚事應該就會告吹了。但是,眼前的這像個小女孩般看似無害的女人卻在現在提,而且才告訴他平常最好不要見面之後,突然提出這個,他真的猜不透這個女人到底在耍什麼把戲。當然他也不想辯解什麼,而且,他已經開始對於猜測眼前這個女人的目的感到厭煩了,索性看著她等她接下去的說明。
「我…想要說的就是,我知道你們家現在有一點財務上面的困難,所以你才會娶我當妻子的…」吞了一口口水之後,她繼續說,「我剛才之所提到婚姻維持的話題…」看到他的眼神像是在說講重點的樣子,她連忙接著說,「我…只要維持三年的婚姻就好了。」
他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也幾乎無法思考現在的情況。
「三年後,離婚之後你就可以和你的女朋友再婚。」她咬了下唇一下後,隨即再度露出笑容接著說,「婚姻持續的過程中你要繼續和她交往也沒有關係,假設…我是說假設的事情啦!如果你的女朋友在這期間懷孕的話,那麼,我想到時候…也是可以…假裝那是我生的,然後當作婚生子女報戶口,這樣就不用墮胎,也不會有私生子的問題出現…」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他想過各式各樣她可能會說的話,但…這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忍不住開口說,「妳…妳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和她結婚是為了得到她父親的資助,是為了錢。她家境富裕、外貌可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理由需要接受這樣的婚姻!那老奸巨猾的傢伙到底是為了什麼樣的理由而同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聽到他的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一瞬間游移了視線,隨即,才又看向他笑著說,「我希望…可以去國外讀博士學位。」
又是一個意外至極的答案,他幾乎是立即反問,「讀博士?」這和結婚有個屁關係啊?
「嗯,」她笑著點了下頭,「讀博士很需要錢的,所以,我很期待到時候你的贍養費的。」
「妳父親這麼有錢,妳會讀不起?」這理由也太沒有說服力了吧!他滿心地不以為然。
突然被問了一個不在計畫內的問題,讓她整個人愣住,但隨即一想,她就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問題,可笑的是她在計畫時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呢?她瞄了他一眼,看到他充滿懷疑的眼神,她連忙露出笑容掩飾尷尬地說著,「是…是這樣的,因為我讀的科目還挺冷門的,我父親其實並不太贊成…」這…應該還挺有說服力的吧!她在心中自我安慰著,但再瞄了他一眼,看到那懷疑的神情絲毫未減,她不禁有些遺憾地想著,看來是沒有…「反正,我也已經到了適婚年齡了,今天就算對象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的…」她非常地清楚知道自己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所以,這樣一來,你我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嗎?」
在她說話的過程中,他漸漸地往她靠近,像是在觀察著什麼稀有動物的樣子。隨著他的臉不斷地在她眼中變成特寫畫面,她幾乎快要沒辦法順利地說出話來了,一邊往後些微地退後,一邊心裡想著還好中間還有隔著流理台和餐桌的距離。只是,她不禁有一點無奈地想著,雖然她早就不敢期望會有這樣被他注視的一天,但真的發生的當下,卻沒有像她在心中幻想時所想像的那份喜悅,有的只是像是被人抓住小辮子的感覺。她努力壓抑住心中的那份不斷湧出的恐懼焦躁的感覺,抬起頭直視著他說,「你…同意吧?」
他看著她的眼神雖然依舊冰冷,但他的嘴角卻突然浮現了一抹玩味的笑意,開口說,「妳有喜歡的人,對吧?」
一瞬間,她整個臉立刻變得紅通通的,急急忙忙地轉身別開視線。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瞬間,依舊讓她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現在她彷彿只要一張口心臟就會從嘴裡跳出來的感覺。經過不斷地深呼吸,好不容易讓自己稍微平靜下來之後,她才緩緩地將眼神朝他的方向瞄去,一看到他依舊看著她,她立刻再將視線移開,小聲地說,「是…有…憧憬的人…」
他看著她忍不住愕然地想著,這女人的表現也未免太過露骨了吧!
大概是因為他這輩子活到現在,還沒有真正遇過一個女人在他的面前還不把他當一回事看待的關係,他心裡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不過,他隨即就想著,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呢?反正他本來也沒打算要把她當作一回事,現在對方如此通情達理,明明就是件很好的事,忍不住對於自己心中這份突如其來的怒氣感到更加地不以為然。他心裡想著,這大概是因為他太過自以為是的關係,才會以為每個女人看到他就會被他迷住…只是,他終於體會到,原來被人利用的感覺是這麼地讓人感到不愉快…不過,一想到他也只是利用她來得到資金,就不禁想著他確實是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但是,一看到她因為心愛的人而滿臉通紅,還不停地用手對臉搧風降溫,就讓他心中這股無名火燒更加的旺盛,超不爽的!重新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帶著諷刺的笑意對她說,「真奇怪,那妳幹嘛不要嫁給他啊?」
她一聽到他的話,又發現他坐回椅子上,心裡不禁想著,這人…意外的八卦啊…而且,她已經這樣做了啊…
但是,看他的這副姿態,她很清楚現在並不適合老實地說出心中的感受。她拿起自己的馬克杯喝了一口茶,整了整呼吸,確定自己對剛才那突如其來的驚慌已經冷靜了不少後,她才再度露出笑容看向他,有些僵硬地說著,「那…又不重要,而且…這和你沒關係吧…」
沒關係!當然沒關係!他冷冷地看著她,在心裡面大聲地回答著。
他的心裡依舊不以為然到了極點,而且漸漸地對自己的怒氣感到好笑,他一想到自己本來也就沒真心把她當作老婆看待了,現在一副像是戴了綠帽的丈夫的樣子,實在是太可笑了!而且,仔細想想,她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還能有什麼樣的理由,十之八九大概就是她那老奸巨猾的老爸反對的這個原因了。只是,一想到那老頭連他這種的女婿都能接受了,他還真好奇這女人到底是喜歡上什麼樣的地痞流氓才會被反對?不過,既然當事人都說了和他沒關係的這種話了,再追問下去也未免太不識相了。
因此他站起身,用著不以為然的語氣說著,「沒問題,就這樣吧!沒其他事的話,那我要回房睡覺去了。」說完後,他就轉身往一樓的主臥房方向走了過去。
3.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視線完全沒有放到她的身上,她的眼神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到主臥房的門關了起來。
這才是現實!她有些苦澀地想著。一想到剛才被那雙眼睛直視著的那些場景,就覺得太不真實了。本來就是這樣了,他從來就不曾注意過她。這些年來,她曾經想盡辦法地想要出現在他的面前,和他有所交集,但他從來都沒有注意到她。他永遠都是目光焦點,在任何的場合中,他的身邊總是有著和他相匹配的女子在旁,而那個女子不曾是她。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父親生意失敗的話,他也不可能為了錢而選擇她的…
這些她都知道,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也無所謂。就算只是一瞬間,曾經做過他的妻子,站在他的身邊,她也就心滿意足了。但是,她也知道,她並不想要看著他在她的身邊不開心,所以,她不會綁住他一輩子的,她不會讓他不能和自己真正心愛的人相守的,她一定會放他走…
三年,這是她給自己任性的禮物,只要讓她過著三年可以待在這麼靠近他的地方的日子,她就滿足了。然後,她一定會放他走的。
她從流理台的內側走了出來,在餐桌前停了下來,將他留在餐桌上的瓷杯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手指輕輕地撫摸著他剛才碰觸的地方。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還挺變態的,但是,光是這個樣子,她就覺得心中充滿了滿滿的幸福感。
她拿著瓷杯回到流理台的內側,勉強地壓抑住想要親吻這個瓷杯的慾望,連忙打開水龍頭用水將這個杯子沖洗乾淨,然後再放回原本這個瓷杯的位置上。將茶壺再加滿熱水之後,她便端著茶壺和馬克杯爬上螺旋梯,回到自己二樓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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